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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潮涌:不要把钱当做自己的追求

2012-05-17

  一、没吃过苦的人生不完美

  主持人:今天我们的嘉宾是来自信中利国际控股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汪潮涌先生。汪总在15岁的时候,就作为文革之后,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考上了华中科大,19岁成为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MBA班最年轻的学员,1985年他怀揣30美元开始了赴美求学之路,此后十年华尔街的投资生涯,让他从一名从普通的职员变成了投资界的高管,到1999年他再次华丽转身回国创业,开创了自己的投资公司。这样一连串的经历看似每一步,汪总都能顺势而为,踏准时代的节拍,那么今天我们就有请汪总跟我们分享他顺势而为的商业人生。欢迎您汪总,在我们节目开始之前,我们的观众也是久等您了,希望跟您有一个面对面的交流,我们准备了一些观众的提问,跟您先来进行一个小的互动。

  观众:你的人生座右铭是什么?

  汪潮涌:在路上,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的奋进。

  观众:请问您最擅长做的家务是什么?

  汪潮涌:擅长做饭。

  观众:如果有一个魔法瓶给您任何能力,您需要得到什么样的能力?

  汪潮涌:穿透时空的能力

  观众:如果人生让您从新选择的话,您最希望让什么重现?

  汪潮涌:都会是重复过去的几个重大的选择吧。

  观众:印象最深刻的旅行是哪一次?

  汪潮涌:是带着我的美洲杯——中国之队的船队,到地中海去参加比赛。

  观众:请问您喜欢跟什么样的人一起工作?

  汪潮涌:同事是不可能选择的。最后,你要选择去如何和他们相处的处世之道。

  观众:对于您个人来说,您比较不喜欢您身上哪一个特点呢?

  汪潮涌:我做事有一些拖拉。

  观众:我想知道您平时比较喜欢什么运动?

  汪潮涌:基本上像游泳啊、网球啊、爬山啊、高尔夫啊、航海啊都可以,都愿意参与,但是都不精。

  主持人:其实在刚才问答当中,您提到了对您人生当中几次关键的选择,都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接下来,我们也想跟您探讨这样关键的几次抉择,因为我们总说人生的路很长,其实关键的选择就那么几步。我们先从最早的时候开始说哈,您刚才也提到了,从小在农村干农活,那个时候小的时候,是不是生活也是很艰辛的?

  汪潮涌:是的,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讲,最重要人生的第一步,就是当年文革以后恢复高考,可以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一个命运。教育改变自己的命运。第二点就是,后来在选择自己的专业,选择自己的事业道路上,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那么后来创业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所以我觉得人生就是一连串的重要的关头的重要的抉择串起来的。小时候,我在大别山。因为当时父母亲文革的时候住牛棚,送到老家的亲戚家当养子。在大别山的一个很偏远的乡村里边,不通电,不通公路,不通自来水的这么一个小山村里面,长到12岁。直到文革结束以后回到父母身边,然后就开始了求学生涯,其实我跟我自己的亲生父母,这辈子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在一起。

  主持人:所以其实,好多人看你的人生之路都挺顺的。每一次选择都特别成功,但其实是因为如果说人生的苦难是一定量的话,你是因为把那些苦都在小的时候受的吗?

  汪潮涌:我觉得是,因为小时候我把我所有的苦都吃完了,你想想那个时候,就像这种冬天的时候,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因为养父母家里没有劳力没有孩子他们也身体不好,要去出工。冬天做的最多的是修水库,挖土。土都冻上了,然后我们没有手套,没有足够厚的衣服,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甚至都流脓,连鞋子都穿不上。那么吃的饭是那种送到工地上那种结着冰碴子的饭,然后配上咸菜。而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礼拜,晚上住在工地旁边的那种农户里面,拿稻草铺的那种大通铺。这种苦,给垫下了一个基础。所以后来到美国去留学,有时候暑期因为学费不够要去打工,其他同学觉得很苦,我觉得这个跟小时候干的农活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且在美国还可以吃得好,每天牛奶面包的。对吧,有什么苦而言,所以后来做投资我也是觉得为什么可以承担风险?敢承担风险,因为我觉得这个项目失败了,或者说我们公司倒闭了,那么回到最坏的状况,也比我小时候童年在农村吃的苦要强得多。

  主持人:就是您会有一种心理的底线,那又能怎么样?又能比原来更遭吗?

  汪潮涌:对,是这样。

  主持人:但是我想问您啊,其实包括80后、90后包括您的女儿这样的年轻人,他其实是没有你这样的经历的机会,去吃那种真的是非常苦的那种苦,所以他就可能也失去了说受到一定的苦之后,面对其他的人更坚强的一种锻炼,那您觉得怎么样弥补这一点呢?

  汪潮涌:所以我经常跟他们讲到,小时候我们的这种经历,跟他们讲你们现在虽然比我们幸福,但是和我们相比你这人生欠缺了很多东西,因为没有经过这种苦难的磨炼,所以你的人生的经历不如我们这一代人那么丰富。所以呢,你应该做的更好让你的起点更高。那么还有一点就是说,对于孩子现在我们没有其他的机会让他们去吃苦,但是可以通过体育锻炼或者是在,比如说这次在准备考牛津的过程中,没日没夜的补习功课。这种苦,我觉得也是可以锻炼使得他们成长的。

  主持人:通过您的经历您的感触是什么?就是说没吃过苦的人跟真的是经历过吃过那种非常苦的日子的人,他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汪潮涌:嗯,没吃过苦的人如果他能够去体会他的上一辈或者是他周边的人,吃过的苦,他应该心里边会存在一种感恩之心,对自己所拥有的一些东西,现在拥有的一切更加珍惜。这就是我们孩子,我们培养他们过程中不断强调的一种价值观,虽然你没有机会吃苦,但是你的周边还是有很多人吃苦,你的现在之所以不用吃苦,是因为你的父辈,吃过苦,所以你要珍惜自己现在的一切。

  主持人:他能理解吗,您觉得?

  汪潮涌:可以理解,因为我觉得我们培养下一代的时候,最重要的培养他们一种感恩心。

  主持人:在你20岁的时候啊,当时清华经管学院争取了一个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应该说这是一个每个人都想得到的机会啊,当时为什么给了你呢?

  汪潮涌:在清华经管学院的时候呢,我是除了学习以外还参加一些学校的社会活动比如说办校刊,然后经管学院但是还创办了一个叫做清华经济管理与研究院刊,我是编辑。那么当时民意主编是我们朱镕基院长,所以有时候给杂志写一些发刊词啊,这样有机会跟院里边的一些教授们,或者是给院领导们留一些印象,当朱院长1985年访美的时候,拿的奖学金名额的时候,其实我当时是没有想法的,因为我觉得这事情跟我关系可能不大,因为我们班的很多其他的条件更好的同学去积极的争取。

  主持人:你就压根没去争取?

  汪潮涌:我既不是班长又不是班上的支部书记,也不是学生干部。所以当时没有这个想法,结果后来有一天下午去课外活动跑步的时候,跑回宿舍大汗淋漓的时候,我们常务副院长我们的赵院长——赵老师。代表院里面通知我说准备派你去,你赶紧做准备吧。我当时就蒙了,因为我托福也没考,也没有海外关系,那时候出国留学很难,要么就是公派,要么就是私费就是海外关系有亲属资助,后来可能是有时候不争反而是一件——不为而治嘛,我们道家的一种说法。

  主持人:那你现在回头想你觉得为什么当时会选了你呢?

  汪潮涌:我觉得一个是觉得我在平时在院里边给老师们留下了好的印象,再一个我当时的外学还是不错的。我考过研究生的时候,我的外语成绩是我们班上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吧。再一个就是不争嘛,反而最后可能大家觉得更可靠吧。

  主持人:我们知道您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就把清华的研究生所有的课程都学完了,是吗?

  汪潮涌:因为我本科是学管理工程的,所以我有一个比较独天特有的条件,我们其他专业考过来的人他学的这些课其实我全学过,所以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别的事情。

  主持人:您现在当您面对所有机会的时候,您都是这种不争而争,无为而治的态度吗?

  汪潮涌:是这样,机会如果来到面前,我不会轻易的去放弃。但是如果觉得这个机会可以把握的时候,我也尽快地去把它变成一个好的结果。你比如说留学如果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我可能也觉得不会太大遗憾,但是落到我身上,我就会去努力的去做好,把这个机会变成一个好的结果。

  主持人:其实当你知道公派美国留学是派你去之前,你心里是觉得没有这个机会的?所以我也想知道在没有机会的时候,是怎么样去做好准备的,因为我们总是说机会总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汪潮涌:要说准备呢,我觉得当时也有一些基础,比如说刚才讲过的外语,不需要临时去抱佛脚,因为当时没有来得及去考托福,结果最后找了一个清华的一个从美国回来的老教授,给我做了一个面试,他是哈佛毕业的,他写了推荐信和面试的结果。美国大使馆当时就认了,所以没有外语的基础,英语的基础我想可能也过不了这一关,大使馆签证这一关。

  主持人:其实很多准备工作都是平时不知不觉不经意间做好的。但是你英语怎么就能那么好呢,当时也没有外语的环境啊?

  汪潮涌:这要感谢我高中的时候有一个老师,他当时真的是除了正常的英语课以外,他专门搞了一个课外小班,然后找几个英语成绩不错的学生,来加餐。其实我们学英语是很晚的,我到高一的时候才学的ABC。正因为一张白纸,然后又有老师的指点,可能进步会快一些。

  主持人:你一直是一个学习特别努力的孩子吗?

  汪潮涌:还可以。我的成绩不是说最拔尖但是呢,也努力的去学习不放弃吧。尤其是关键时刻比如说我得准备考清华,研究生的时候我连寒假都没回家,春节都没回家。学较在南方没有暖气,冬天很难受的那种宿舍里头,缩在被窝里头看书,所以还是有临门一脚的这种能力。外语呢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到小树林宿舍后面的小树林去大声的朗读。

  主持人:三十都没回家吗,自己在宿舍里过的春节?那三十晚上多难受啊?

  汪潮涌:我这个人比较能够耐得住寂寞,因为我小的时候跟父母也不在一起,那比如说后来留学6年才回家,才回国,去了美国。因为那个时候又没有电话,又没有传真就靠写信。其实当时因为留学生嘛,刚开始条件不具备,6年才回国探亲。对春节,对节庆的假日一个人过还是心里面能够承受。

  主持人:我们其实身边有很多这样的同学,可能每个人身边都有,就是从小是父母的宝贝,也是家乡宝。只要有假期都要回家跟父母呆在一起,包括上大学甚至包括工作可能父母也不希望他走得太远,就一直在父母身边,过这种虽然很普通,但是很幸福的生活,您显然不是这种人?

  汪潮涌:我不是这种人,我父母也是非常的鼓励我们,就是为了事业其他的什么亲亲我我啊,朝朝暮暮的亲情是可以看淡一点,最后还是希望孩子能够成就自己的事业,尽管作为父母少了一点亲情,或是少了一点这种天伦之乐,他们也是觉得值得的。

  主持人:那您对您的女儿包括儿子也是这样的心态吗?

  汪潮涌:其实我们还是比较有私心,将我女儿一直留在身边,没有给高中像朋友那样,很多朋友把孩子送到国外去学习。我们还是让她留在北京,留在我们的身边。但是呢因为我们平时很忙,就是工作啊,出差啊很多,所以跟孩子们这种离别也成为一种家常便饭,大家——就像我出国一趟就像上班一样,出国之前打一招呼,孩子们也能接受也能理解。

  二、压力可以激发人的上进心

  主持人:您说到您留学生涯,那个时候我们知道您才20岁啊,而且怀里好象只揣着30美元,拎着一只箱子就去美国了,那去的时候心理会很迷盲吗?您知道您到哪儿去要干什么吗?

  汪潮涌:走之前我们的朱院长和我们院里面的教授,跟我做了一次交谈跟我确定到美国去学的专业,到美国一定要学习金融专业。当时我心里刚开始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去美国去学金融?因为八十年代中,金融在中国还是很简单的,就是财经院校,学学财政、学学税收、学学会计,所以没有一个现代金融的这种概念,而且觉得这是文科生的不是理科生学生应该学的专业,但是后来去了美国以后才感觉到金融行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行业。也是美国的研究生MBA里边占据50、60%比例的这么一个专业。

  当然那个时候对学完金融干什么,心里面还是比较迷茫。因为1985年的时候,中国银行还是都是国有体制,没有商业化,没有现代化,真正市场没有开放没有股票没有债权也没有现在所谓的创拓啊,PE啊,所以当时还是觉得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但是到了美国以后,很快就知道华尔街金融是经济运转的一个润滑油。所有的企业的运转或者是政府的运转都不能离开货币啊金融的支持,所以最后就觉得尽快的进入华尔街或者好的实践经验,有一手的实践经验,除了学习以外要有实战经验,将来回到中国可以派上用场。

  主持人:多长时间你就不再迷茫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汪潮涌:大概去了美国一年以后吧,因为到了美国我是先上的是金融博士班嘛,上的一些基础课,博士班的一些基础课。什么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数理统计、运筹学、组织行为学、市场学等等。到了第二年上专业课的时候,就开始对金融比较有感觉,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觉得压力很大,当时学习。因为对于我们那些美国同学来讲,金融方面的就是金融政权资本市场的那些基础的东西,他们都学过,或者他们从小生长的那种环境里面是常识性的东西,可能对我们来讲像听天书一样。

  出国之前在中国没有听过什么叫股票,什么叫上市公司,什么是债券。所以当时在课堂讨论的时候,插不上嘴。人家讲的那些事情,那个时候我觉得连高盛、摩根、美菱这些名字都第一次听过,所以要花很多的时间去补。那么周末的时候就跑到或者下课,没有课的时候跑到华尔街去,去参观。然后有这种行业性的研讨会,就想尽办法去旁听。然后班上有经验的同学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做案例,等等。就这样的话有一个很快的提升。

  主持人:那个时候会有很严重的自卑心理吗,觉得什么都不如别人?

  汪潮涌:虽然谈不上——压力很大但谈不上自卑,因为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数理化、电脑都是强项,就是说金融的专业课程比如市场学啊,这些有一个概,有一个距离,但是也很快的追上了。

  主持人:所以你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因为别人特别优秀比你强,你就很自卑甚至有的人会自闭,这样的心理。

  汪潮涌:对我来讲越是这种情况越会激发我的上进心、好奇心和面对挑战的这种精神,为什么别人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对吧。所以这样的话我会激发我的一种斗志。

  主持人:你的性格是一个你喜欢迎难而上的这样的一个人。

  汪潮涌:对,我喜欢挑战。所以目标树得高一些,会让自己绷得更紧。

  主持人:你很幸运在你读书一年之后,你就不再迷茫了,有很多这样的朋友,其实在走出校门开始工作的时候,都是内心充满了迷茫;有的人可能甚至工作几年之后,迷茫依旧没有消减,您对这样的年轻人有什么样的建议吗?

  汪潮涌:迷茫是几方面的:一种是对事业上的,学业或者事业的一种迷茫,另外还有情感上的,另外还有精神上的,我觉得这主要是看分层次。最容易解决的迷茫的问题就是事业上的迷茫。

  主持人:这是最容易解决的?

  汪潮涌:对,因为你的人生观,你的信仰,你的情感这方面的迷茫是更深层次的。是别人帮不忙的又或者自己有时候很难走出误区。

  主持人:这我们先放一边哈,你觉得事业上你觉得最容易解决的迷茫,怎么样能解决呢?

  汪潮涌:你比如说在大学学习的过程中,就要逐渐明确自己的未来的就业,择业的方向,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特长,选择好自己的专业。我觉得现在的大学生比我们那时候幸运,那时候我们一考定终生,就是高考选什么专业,大学四年、五年就不能跳专业,现在是可以,跨学科可以跨系,我觉得现在的学生确实比我们那时候幸运。第二个社会上的这种机会也多,因为那时候毕业以后,学理工科就是工程师,进研究院、设计院、工厂或者是数理化去做研究、或者去教学。那么现在这种就业的选择就很多。尤其是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些新兴的产业,新兴的行业。你比如说十年以前,谁也想不到互联网像今天这样,能够容纳几百万就业人口的这么一个大的行业,我觉得1997年第一次我跟张阳认识的时候,我们要投资他们的时候,整个中国上网的人口也就不过十万。那时候很难想象,互联网行业能够成为今天这么大的一个重要的支柱新的产业,还有现在像文化创业产业,像时尚,高端的消费啊,还有未来一些所谓的新兴产业,比如说新能源啊、环保啊。

  主持人:其实对年轻人来说机会还是很多的。

  汪潮涌:机会太多了。

  主持人:但如果说像你刚才说的,大学的时候就要根据自己的爱好选定自己想做的方向,如果说不那么幸运,大学的时候就糊里糊涂的时候就过去了,到大四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是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汪潮涌:现在各个学校都有就业办公室,周边的可以咨询的人也很多,自己不清楚的时候,或者不确定的时候,可以找别人帮你出主意。你的校友啊、你的家人啊、你的同乡啊,这些人帮你做一些参谋,再一个就是说实在不知道的时候,专业不是很清晰的这种情况下你能找到一个工作,先到公司的基层干起,边干边学,边找到自己定位。再去念个研究生啊,或者再去念个MBA啊,这样的话也可以在职业上进行提升。现在还有大量的创业的机会,有很多的在校生就开始准备或者考虑创业了,我觉得现在的学生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像幸福多了。现在面对的机会应该多得很多,当然从另外一方面讲,那个时候很多的专业像我们应届毕业生都是包分配,不像现在要进入人才市场进入招聘市场,竞争那么——所以一方面是机会多,第二方面你需要自己去努力。

  主持人:其实您告诉我在工作一年,在上学一年之后你就知道你想去华尔街工作了。但是真正进入华尔街应该也是毕业之后的事吧,在上学的时候,刚才说到还要去餐馆里面打工啊,洗盘子之类的。

  汪潮涌:嗯,是。当然我那个时间还是比较短,我觉得磨炼经历也是非常有价值的,像现在我们孩子就觉得当时我在餐馆打工能做披萨,这太好玩的事了。爸爸能不能给我做个披萨吃吃。那个时候就是在美国,因为我们的奖金很少,还负担着当时要回国探亲,要给家里买几大件。任务很重所以你要去打工,去弥补一下自己的收入。上学的时候连着好几年餐馆都没下过,这种经历确实是让我们养成了一种节俭,艰苦朴素的一种风格;另外一方面就是说通过打工也增加了一些对美国社会的一些认识,比如说开车送个披萨,餐馆里边做过最早从端盘子开始,到后来找到一个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一个工作就是做水暖工的助理。一个个体户的水暖工他要助理,帮他烧电焊啊,拧螺丝这些事情修水管啊。这些我们因为在原来在国内学工科的嘛,有经验实习都干过。所以这种工作现在一回想还是增加了人生的阅历。

  主持人:所以我听过你们那时候有一个词,把出国叫“洋插队”是吗,有这个词吗?

  汪潮涌:对,要是从插队的艰苦性来说,那绝对是跟当年的上山下乡的一样,我去美国的时候,那个时候外汇管制很严重,每个留学生只能带50美金出国。外管局给你外汇指标就50美金,我拿到50美金特别高兴,因为第一次看到美元,结果回到宿舍我们宿舍一个同学他想自费留学他要考托福。他跟我借了20美金报名费,最后我上了飞机,身上只有30美金。因为有机票是美国大学寄过来的,结果下了飞机以后,一问从机场纽约的JFK机场到纽约的曼哈顿的中国总领馆。出租费45美金不够,那我又不知道公共交通怎么走?提着个大箱子。

  后来刚好我们还有其他的留学生,后来我找另外一个留学生我们俩拼了一辆车,所以这样的话,到了总领馆。然后晚上睡的大通铺,第二天学校的教授来把我们开车领回去,领到学校去。所以当时就是一只箱子和30美金就出国,真的现在想想很后怕。因为现在我要是觉得我的孩子带30美金出国,心里边肯定是不放心,老想往她口袋里多塞点钱。但是那时候家里,家人也没这个能力,我出国的时候连家里都没有一个人来送我,因为他们都在外地。就自己真的是自己一个人,直到坐到飞机上,透着机窗往下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现在要离乡背井了,要去万里之遥的一个陌生的国度,心里边开始有点恋恋不舍,但是很快到了美国以后,就被求学学习新的知识面对这种异国风情啊异国文化,要上进的这种动力所取代了。

   三、被“忽悠”进华尔街,却学到了很多

  主持人:你刚才说到其实打工也帮助你更好的认识美国社会哈,那在你进去华尔街工作之前,在一边勤工俭学一边上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眼中的美国社会是什么样?

  汪潮涌:那个时候接触的美国社会底层比较多,比如说在餐馆打工的时候碰到了像缅甸的华侨,他们是偷渡过去的。然后还有福建的蛇头偷渡出去的非法移民,他们都在找个餐馆在里边一呆,呆十年以上等到特赦。然后才有合法的居留权。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这些人的一种坚韧和对未来的一种希望的追求,我就问他们,你为什么要吃这么大的苦?他们说我们本来就是福建的农民,我本身就在那儿吃不饱或者是生活条件很艰苦。那么看到我们这些华侨前边的打工出去的最后衣锦还乡我就有一种奋斗的动力,还有一种说我们为了下一代,为了下一代能够在美国接受好的教育啊等等。当然我们当时心理不一样,因为我们打工只是短暂的。只是补贴一下费用而已,我们是通过学习拿到学位以后,就能找到好的工作,或者是回国学成归国,所以想法是不一样的。但是经过这个经历看到美国的很多社会低收入人群啊,非法移民啊,还有这些蓝领的阶层他们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生存的压力。

  主持人:如果说上学的时候打工,接受的是社会的底层的话,那毕业之后一下进入华尔街就进入了社会的,就可以说社会的顶层哈,因为我们知道在美国也不是每一个美国人都可以进入华尔街工作的。

  汪潮涌:是,进华尔街我觉得也是一个幸运,一个是我当时几个借助到华尔街的一些专业人士吧,其中认识了一个朋友,是当时摩根大通助中国的——助香港的,当时中国还没有办事处,助香港的一个代表。他是普林斯顿学亚洲研究的,讲的很好的中文。那时候我只要看报纸上说哪有跟中国相关的研讨会,因为那个时候中国刚刚开放,偶尔也会有个代表团到纽约去访问,有研讨会有这种机会我就会去参加,去认识一些人。认识他以后呢,我就说毕业想拿到华尔街的一些工作经验,当时也给学校写信学校也支持,说你应该有工作经验。因为金融是一个很强调实干实物,所以就他就说我可以帮你介绍去面试,但是能不能成要靠你自己,那么我就经过二十多轮的面试吧,他一天给你安排一个人半小时,让你见将近20个不同的人,最后还是因为在专业上,在比如说数学、数理、电脑这方面一些强项,去到银行里面去帮他们做定价模型啊,做些量化分析的一些工作。这样弥补了我们在语言、在文化、在人脉关系、在社会背景方面的不足,而且我记得当时面试官就说我们每年美国的哈佛和耶鲁这些大学,这么多优秀的学生都想进华尔街,也是千分之几的录取率。

  主持人:是。

  汪潮涌:我凭什么要录取你一个外国的留学生。

  主持人: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汪潮涌:我说,中国正在改革开放,中国的市场在未来的前景会是巨大的,以后你们这些大的金融机构将要进入中国去开拓市场、开拓业务,那么你也希望有懂中国的专业人才,那么我从中国的一流学府毕业,然后在美国学习如果再工作几年以后将来会是你们非常求之不得的人才。这样——

  主持人:你那个时候就会那么忽悠他了。

  汪潮涌:真的是那么想的。因为我们当初出国的时候并没有想留在那里跟美国人竞争,我只是说学习工作然后学成归国,因为觉得——因为我们那些同学毕业以后好多都进了政府的决策部门,或者大国企看到中国改革开放带来的各种各样得机会,有一种使命的召唤吧,觉得将来肯定是要回去的。

  主持人:所以你是真得那么想,所以跟他们这么说就打动了他。但是也不容易吧,虽然说在面试当中你通过你的远景的使命打动了面试官,但真正到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困难?

  汪潮涌:是,因为有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不过像摩根大通他有很好的培训机制,对这种新出校门的MBA啊,他会有一套自己的一个培训的课程,除了专业的培训以外,还培训你的人格魅力、你的领导力、你的气质。比如说帆船运动就是当时我们培训的一项内容,训练你的团队精神,当然帆船还有一种是所谓的也是一种比较高端的运动吧,当时参加拓展训练嘛是选的帆船运动,那么还有像高尔夫啊——

  主持人:是把你们训练成一个个有品位的人。

  汪潮涌:一个是有品位;第二个就是说他说你作为一个合格的专业人员,做投行的,你不能光是——这种专业是一个工作的机器,你还要给人一种有血有肉,让客户会愿意跟你交谈,跟你一起成为朋友。这样的话,你要在才艺在知识面上要有拓宽,所以这一点就是说对我们的成长特别快。所以进到华尔街我觉得一方面是一个叫魔鬼式的这种训练营工作的时间非常长,大家可能读过曾子墨的《墨迹》。像大学毕业的这些学生我们叫做工作奴隶,基本上是一个礼拜七天,一天十五六个小时这是常事。当然MBA培训期以后会好一点,但是也会工作强度很大。但好处就是说,你会非常强化的提高自己。你比如说,一下子可能接受两三个不同的公司、不同的行业、不同的项目,这样迫使你快速的学习。IT也好、制造业也好、服务业也好,你要很快的去通过快速的学习,通过研究调查把这个项参与到这个项目里头,你提升自己的知识面。

  同时很年轻的时候就同行跟这些客户的高层打交道,我们打交道起码是他们的财务总监这一级的,或者是CEO甚至他们公司的董事,董事长这个层面。它这样话,很年轻的时候就会接触到一些社会的精英,像我后来在标准普尔做评级的时候,那时候也才二十六七岁那我出去做评级,我们那个团队出去见的都是他们公司最高的管理层。他要像学生答卷一样,回答我们这些评级公司的一些调查问卷啊,跟我们讲他们公司的管理架构,发展战略,财务体系状况,又是在迅速的学习和提升。

  主持人:那你在华尔街的时候,那前前后后一共有十年了。

  汪潮涌:87年到华尔街的时候,我是华尔街应该是第一批的中国留学生的专业人才。

  主持人:在你之前其实还没有中国的留学生在华尔街工作过?

  汪潮涌:起码不是在主流的投行,因为87年进华尔街,我觉得就是美林的现在中国区,亚太区的那个董事长叫刘二飞,还有一位没回来,这个这样的话就是说我们本身就是在那里,是得到了难得的一种机会,所以6年以后,87年到93年,而且华尔街从此都是跟中国没有关系的事情,就纯粹的美国的这个金融专业的事情,从这个大通,摩根大通的资产证券化,道指标准普尔的结构性融资的那个评级部门Structured finance结构性融资的那个评级部门,做了六年非常专业的事情,到了93年,中国股票市场开始了,中国资本市场开始发展,各个大的投行都开始组建中国业务部,然后就这个加入了这个摩根史丹利,然后很快就派到香港。

  我觉得在摩根的进入摩根史丹利的这一天,这个跟我同一天进入摩根史丹利的是一个印度人,当时他是哥大的一个助理教授,叫Vikram Pandit,现在是花旗银行的全球的CEO,这个印象很深,因为他这个印度口音很重,但是他是因为做这个衍生工具,做财务模型做的非常好,所以他公司后来在摩根提升的特别快。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就是说,我们进入华尔街早,有早的好处,因为那时候真的是,这个华人的做投行的不多,这样给我们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一个成长的机会,所以我不到30岁就成为这个摩根史丹利中国区的第一任首席代表,这也是因为这个赶早了。

  四、为好的机会做最大的努力

  主持人:所以刚才我们听了您这一连串的选择,无论是高考,上清华,出国学习,还是进入华尔街都是非常关键的选择。

  汪潮涌:还有选择回来。

  主持人:那每一次关键的选择,我们现在是否看都是非常成功的选择,可以说都踩到了点上,那每次你在做选择的时候,里考虑的因素是什么,你是怎么样得出这样的选择。

  汪潮涌:首先要评价这个机会,他的这个是上中下,这个机会,如果是一个下乘的机会我不会踏齐努力,如果是一个上乘的机会,我会用12分的努力,以最好的目标,以最快的打算,去努力,就像这次我跟我女儿申请学校一样,就是你皆有最好的学校,同时你也有垫底学校,但是你是一定是为了那最好的目标去努力。

  主持人:那你怎么判断他是不是好呢?

  汪潮涌:你比如说这个华尔街,当时是一个很朴素的判断就是说,为什么美国那么多的精英人才都想进华尔街,第二个就觉得中国的改革开放缺什么,中国金融业很不发达,那么未来中国的金融业的发展,肯定是需要有,需要有这个国际化的人才,所以基于这种判断,就是我们选择的,你比如这样,后来做风险投资一样,为什么投搜狐,为什么投百度,因为这个国际上的比如说欧美的互联网,信息产业的发展,这个产生了雅虎,产生了Google这种公司,那么中国未来肯定会这个有这种公司的出现和这种公司存在的这种机会。

  主持人:所以你就是基于这样的判断作出选择,而且每一次选择似乎我们感觉,你每次选的那个都是所有的人,在别人眼里也是最好那个。

  汪潮涌:当时大家并不看好。就像我当年考大学的时候选经济管理专业,那时候那时候大家都想学数理化,当时的一句话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选了一个管理工程,这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中学的那些老师,都帮我填志愿的,做参谋的时候都不赞同,这个专业太冷。但是我当时记得看到这个《中国青年报》上有一篇文章讲那个,连载张洁的那个小说叫《沉重的翅膀》讲那个国际改革,这个中国多么缺这个懂管理的人才,还有当时还有一篇文章,讲这个宝钢,当时是决策,选址失误对国家多增加了几十亿的投资,因为为什么那个地方选址不好,因为它是一个长江的出口的一个泥沙冲击带,地基是非常松软的,就为了做一个好的地基在宝山那个地方,向地下打了几万吨的钢管,增加了成本。第二个那个地方没有深水港,宝钢的矿石,他那个从日本引进的那个炼钢炉,只能海外的矿石,高品位的澳洲的矿石,那么澳洲的矿石,要运到宁波的深水港,装上小的江船,到宝山那个地方,这个一转运,一下子就增加了很大的一个成本,就这些东西都是牵扯到什么决策科学。后来我当时想,我说学好数理化,学工科,理工科我去当一个工程师,我辛辛苦苦在这做一些这个公益改革的发明可能节省个几十万块钱,可是人家一个做宏观决策和做投资决策的大笔一挥就是几十,几个亿几十亿,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做点这种这个管理方面的事情。就当时就对管理发生兴趣,就选管理专业,当时在市场上找到的书,台湾这个一本书叫《假如我是个经理》薄薄的一本书,如获至宝啊,看《假如我是个经理》因为当时我们原来都是说,假如我是一个工程师,我们当时的学校的校训叫华中工学院,总工程师的摇篮,清华大学,总工程师的摇篮。对,但是总经理呢,这个厂长呢,这些人的摇篮在哪里,所以我就说,这个专业一定是在中国有大的发展。

  主持人:所以事后看,其实那个时候你是做了在后来看最好的选择,但其实当时,并不是所有人眼里的最好的选择。

  汪潮涌:对我现在想想我说人所做的众多的或者大多数的选择,都是在当时不被人家看好的,这个进华尔街,首先是大家说这太难了,这根本就进不去,不要去试。第二个就是说,这个在华尔街工作的时候,最后这个回到香港,回到亚洲去开拓新的市场,你在那做挺好的,干嘛要换到一个新的市场,假如说你市场开拓不了,最后你可能工作都没有了,回都回不去了。而且我还一竿子插到北京,我从香港待了很短,我主动要求到北京来开办公室。

  主持人:当时的他们看来北京有什么市场,人家是最好的地方。

  汪潮涌:对啊,是,然后呢……

  主持人:现在看其实北京机会更多了。

  汪潮涌:中国的机会嘛。

  五、投资眼光靠经验

  汪潮涌:还有这个做投资也是,我们投的项目,都是大家都不看好的,你像这个刚才讲的这个互联网是吧,那么后来包括你像投华谊兄弟的时候,04年底就投华谊兄弟,05年初,那个时候华谊兄弟这个就是一个这个冯小刚每年拍一部贺岁片,然后根本不成就一公司,王中军带着一两个导演,还没有,另外还有很重要,中国当时没有创业板,那华谊兄弟上市是一个可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中国的这个电影的市场肯定会爆发。是吧,随着中国的这个国民的收入,年轻人对看电影的兴趣的提升,只要有好片子好的产品,肯定会引爆这个市场。

  主持人:所以你的这一连串的这种独到的眼光是怎么样练就的?

  汪潮涌:就是要有一个超前的眼光。一个是要看的远一点,第二个就是要敢于承担风险。因为一般的超前的事情都会有风险。但是风险我们也会把它做到一个可控的程度,我不会为了一个风险去最后是破釜沉舟,这个车毁人亡的这种风险,肯定是还是可控的,就是说这个事情,最坏的事情发生了以后我还能承受,这种风险我是去承担的。

  主持人:但本身也要求你的承受力要比一般人强。

  汪潮涌:心理素质,因为做投资在中国的这个忍耐力和这种长线的这种能力,是要加强的。

  主持人:那你的这种超前的眼光是怎么样练就的,为什么你就能比别人看的远,看得长呢?

  汪潮涌:后来回国以后,做投资的这种眼光我觉得是跟前面的这12年的职业的训练有关系,因为在国际上看到了太多的这种大的歧视,看到了这个国际上的一些公司,成功的这个模式。

  主持人:那之前呢,之前你还没有看到过这些的事情,你怎么也就能比别人做的更好?

  汪潮涌:那我也就只是看到一段,也就是说,我选什么专业,然后选什么职业,但我去美国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中国未来有互联网,未来有这个风投和PE的这种行业的发展。也是这个就像你爬山一样,你这个每爬上一个山头,你会看的更远一块,对吧,最后不断的爬,到新的高度,你的事业也就会不断的这个拓宽。

  主持人:所以还是要比别人看得多,所以你才能够。比别人更知道未来的选择。所谓的眼光不是一种就说你的这个先天的,也不是说你的胆大就有眼光你还是要有积累的,对,你像我现在看项目,有24年的这种积累,我看项目,我的眼光肯定就会比新入门的这个新入行的这些人要高。

  主持人:那心理素质呢又是怎么样练就的,比如说别人都不看好你的时候,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你自己的选择。

  汪潮涌:这个也是一步一步的锻炼的,比如说,我有了这个高考,报专业的这个经验,我有上清华的这个,但是考清华的时候我们老师跟我好友们,同学说你不要去,去试,你看全国那么多学生,几千学生考,几十个专业,那几十名,这风险太大了,但是我尝试了,最后成功了,所以你自信心,也是因为你这个前边的一些成功所具就的,不断的积累,每次都会更自信一点,所以我敢于坚持自己的决定。

   六、不要把钱当做自己的追求

  主持人:但是说到创业,回国创业这个事其实很多人可能也会不理解,在你在摩根史丹利的时候,已经是他的高管了,那我们知道投行是非常丰厚的物质回报,那出门都是非常豪华的车,一定要住五星级的酒店,很多很多这方面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那你放弃这个优厚的这个待遇,选择自己创业,应该会有很大的落差,怎么就舍得放弃,已经打拼了那么多年的来得这个物质的基础?

  汪潮涌:当时98年,亚洲金融危机,给了我一个很大的触动,就是中国这个需要这个自己的投资银行,需要高端的金融人才,当然我在摩根当首代的时候,也代表中国跟摩根史丹利和建设银行谈判,然后后来和其他的一些同事们一块儿把中国国际金融公司给促成,中金,但中金还是一个中外合资的,后来我就我们有个想法,就是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华尔街的专业,留学生回来,创办中国自己的投资银行,后来这个建议呢,就被这个当时的国务院总理,朱总理接受了,然后就把这个一批留学生请回来在各个部门当顾问,那么我就这个也是这批人,辞掉工作,到了国家开发银行当顾问。落差确实是很大,因为那时候我在华尔街已经干了十几年了,薪酬已经是这个超过百万美元,那么到了国家开发银行,拿几千块工资,人民币的。

  主持人:人民币几千块,年薪百万美元。

  汪潮涌:对,最后我说,对干脆就是我说作为结论,我说拿一块钱,就不要了,这个开行的工资,那就纯粹为了做贡献,因为首先毕竟当时出国的时候,有这个想法要学成归国做一些事情,第二个,这也补上我在国内的这种金融机构的一个工作的一个经历,所以我觉得在开发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工作将近两年的经历对我还是很珍贵的。虽然没有这个财务上的收入,但是有其他方面的一些这个收获。非常值得。因为当时就激励我们呢,就有一种就像当年钱学森他们回来说,50年代他们回来的是建设国家,这个为中国这个发展这个核武器,我们说我们这个华尔街的投行是和平时代的这种金融核武器,所以我们回来,所承担的这种使命和责任感也是很重大的,就带着一种使命感和一种责任感回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就是那些收入啊,待遇就次要,而且当时也有一个一定的事业基础。

  主持人:所以其实说到这儿我忽然想到的就是对钱这个事情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其实当之所以你去国开行你可以不拿工资去工作两年,可能也是因为之前你的这个物质回报已经足够的我可以让你这一生衣食无忧,你才能够做到这么淡定,从容的去不拿工资归国两年。

  汪潮涌:这个有一定关系,有一定的积累,但是这个如果要是从说这个从看跟谁相比,对吧,你跟这个这些个华尔街的更成功人士相比我们还差的远了,所以更重要的一个激励还是觉得应该回来为国家做些事情,对。

  主持人:所以就是其实你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我们看对于财富,对于金钱其实是有一个冰火两重天一个变化,尤其是你小的时候,包括到后来上学的时候,包括就是留学生在进入华尔街之前。

  汪潮涌:对,应该物质一直是比较紧张,比较匮乏的。

  主持人:那后来进入华尔街工作,好象就一下子丰富起来了,你包括现在在做投资更是财务完全自由的,更多的这个财富的增加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那你这一生如何看待财富,看待金钱的?

  汪潮涌:非常的淡然,因为我在这个小时候,十几年在农村的时候,几乎对钱没有概念,希望能够有三顿饭吃就行,衣服可能就是一年3套衣服,这个上大学的时候,连皮鞋也没穿过,手表也没戴过,我也觉得现在回想也觉得挺好的,这个那时候因为没有什么压力,社会没有那么浮躁,也没有人说你这个为什么这个穿的那么朴素。那么后来就是说到了华尔街工作以后,就是说觉得能够为家人啊,能够为孩子啊,能够提供一个安全保障,就可以了。那么作为后来做投资呢,主要是觉得一个就是要这个尝试自己的眼光,选择是不是正确,第二个也帮助这些个创业者,实现他们的理想,就是用这种目标去鼓励自己做投资,当然到现在呢,我觉得这个当然从个人的需求来讲,是绝对是没有任何的需求。可是呢,如果想到要做慈善,做慈善,做这个比如说支持我那个美洲杯中国支队,到海外去替中国去制造这个影响力,这个还觉得需要更大的一个投,更大的投入。这个所以这块我觉得是我们未来今后几十年的一个动力吧,你像巴菲特说的那个,这个财富是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要尽量享受这个过程,这个过程是在检验你的这个投资眼光和你的这种能力的。

  主持人:所以其实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是你有钱的时候,还是没钱的时候,你对金钱的态度都比较淡然的。所以激励你前进的这个动力,从来都不是钱。

  汪潮涌:不是,是那个更多的这个目标吧,就是说在华尔街工作的时候,其实当时就觉得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专业人才,为什么这个老外,就我们美国人那些同事,会比我做的好,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第二个就是说回国的时候也是想把自己学的东西带回来,那么后来创办信中利的时候也是看到像当时李彦宏这个张朝阳他们这些创业者,这个拿不到任何的这个资金的支持,然后自己在摩根或者开行,这么大的机构里面对他这个爱莫能助,因为这些大的机构不会投这种早期项目的,所以就觉得自己应该出来以后,趁这个机会来帮助他们就是这样。

  主持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类似的话,就是说其实年轻人,你去追求卓越,钱自然就会跟着来,不要把钱当做自己的追求。

  汪潮涌:是,当你有远大的目标和志向的时候,你就是财富这成为了一个负产品。其实这点不光是说我对自己这么要求,我们在选择项目的时候,选择我们创业团队选择什么样公司的这个创始人去投资的时候,也是非常看中这点,一些个创业的目标是一切是为了赚钱的这种企业家,我们这个反而是敬而远之,这个那些有远大的理想和志向,同时又脚踏实地,这个不是说去空谈误国这种空想家,那么我们愿意和他们一起这个前行。

  主持人:你刚才提到了巴菲特,我们知道,其实您跟他很早有过见面,他对你的这个投资理念有什么样的影响?

  汪潮涌:有那个我记得是95年9月18号,因为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9.18,那个那时候我在摩根的北京代表处当首席代表,接到当时的微软,中国区的老总杜家滨的电话,说这个我们老板带着巴菲特到中国来要走丝绸之路,在北京要待两天,没人陪他,因为我们这圈子的人都跟他没共同语言,都是搞IT的,说这个你是搞金融的,那你陪陪他,然后晚上就到了这个钓鱼台的一个养元斋那个盖茨在这,这个主持一个晚宴,都是请的电子部门,IT部门的一些头名人物,巴菲特和他的太太Susan,就和我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小桌上,他们都在主桌我们三人在小桌上,这个差不多花了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吃啊,聊天,我觉得巴菲特那个时候还不像后来,为国人所知,95年的时候在国内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但是我跟他聊的很愉快,因为我做这个行业我还知道,他当时其实已经是世界第二财富拥有者,第一是盖茨那时候是160亿美金,他是150亿美金,差10亿美金,当然今天可能是盖茨差不多600亿,他可能在500多亿,但是在那个时候呢,巴菲特给我说的一席话我印象很深,一个就是说做投资要选择精品,第二要长期,就是第三个不要投自己这个不熟悉或者是不能掌控的项目,比如说不上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不投中国,他说中国离我太远了,我在(83:54)到美国中部的一个农业州,中国对我太遥远,我第一次来中国,而且我相信我以后来中国的机会很少。但是呢他说没关系,我可以通过我们投的那些麦当劳,这个吉利,宝洁底下的,然后美国运通啊,可口可乐来分享中国经济增长的这种机会,我选择投他们就行,我长期持有他们就行。

  确实但是巴菲特这辈子里面,他一直是重仓持有,可口可乐,刚才讲的这几支股票,那么后来投中石油,后来它投比亚迪,那都是他手下的团队干的事情。第二个他就讲到说,我说你怎么不投这个你跟盖茨那么好,怎么不投微软,他说当时微软刚上市的时候,我确实看不懂,而且公司他时候也小,而且他说现在我也看不懂,但是呢,他说让我们所谓就是说让这个老狗去学一个新游戏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他说我还是,但是呢我,他说当年我们投资这个美国运通的时候,那很超前,那时候信用卡刚刚兴起,那就是那个时代的电子商务,他说我投这个可口可乐,其实跟微软是一样的商业模式,一个是掌握着原代码,一个是掌握着配方,然后利用全球的市场做大,他说其实我做的这些事情也是当时那个年代的高科技行业。

  主持人:巴菲特的投资理念对于你后来做投资有什么样的影响?

  汪潮涌:一个是说就是说要选择有独立商业模式,那时候可口可乐的这种独家的配方啊,品牌啊,然后这个可以通过扩张来降低编辑利润提高这个利润率,还有就是像这个美国运通这种信用卡当时,出来的时候就盈利一个行业的这种。潮流和发展方向,就是选择有独门秘籍的,或者未来有成长空间的行业去投。

  主持人:我们知道很多人把您称作是民营的高科技企业在海外融资的启蒙者和布道者,里面有几个关健词,我们先来说民营这个,为什么在你的投资生涯里面,你都是看中那些民营企业。

  汪潮涌:其实是这样,我在24年的生涯里面分两部分,前12年,是为了这个大的国际的这个公司和大的国内的国企做融资,做投资服务,后12年是为了民营,可能是说的讲,我有后面这12年,其实我94年,93年到香港开始到中国,94年到国内,宣传投资银行的理念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种布道者,那个时候很多人对这个投行这个概念是陌生的,那时候我们要说服国家的这个宏观决策部门,说服国务院,把国家的这个航空业,电信业,这个能源,电力,金融拿出来上市,让外国投资人可以拥有他们的股票,那简直是卖国贼,比登天还难,但是我们告诉他们,就是为什么要这个走向资本市场,因为走向资本市场,对吧,这个在当年比如说我们第一个缺口,打破的缺口,就是民航业,因为93年,94年中国的民航业负债率超过90%,因为那个时候中国没有那么多外汇,可是你买飞机,买航油都是需要用外汇,所以民航业的这些负债率非常高,最后国务院说那我们就先拿民航业试点吧,国航有专机任务,不能动,那把东航,南航先拿出来试,所以我们就拿到东航的项目来做,东航我们也很会定位,我们记得在华尔街在我做东航上市的时候,说中国的经济发展的龙头,是这个长三角,这个长三角的这个龙头城市也是上海,那么这个东航就是中国经济发展的这个龙头上的明珠,这样这个用当然还有一堆堆数字吧,那个时候中国的这个老百姓的出行率坐飞机的次数和发达国家之间相比,他这三十分之一都不到,那么这样的话,就是中国未来的航空事业的这种发展的这种潜力巨大,潜力就能够吸引海外投资人来投资,那这样上市成功以后,解决了民航的这个外汇的情况,然后通过改制,把这些国有企业的一些包户和这个航空业做分离,主副分离,然后主业轻装上阵,用股份制的这种模式去到国际上去这个上市,那么后来这种模式又复制到电信,电信我们94年的时候,可以当时是叫邮电部,召开国际研讨会,然后说服国家,把邮政和电信分开,邮政是公益性事件放在一边,由国家来负担,或者是用公益事业来负担,另外电信,就把它按照业务,按照区域做的区分,后来中国电信上市,中国移动上市就把浙江和广东两个省的搜集业务装到这个中国移动红筹上市,大举成功。

  那么还有后来就是,电力啊,石油啊,银行,都这么做的,银行有一些银行业,这个后来国际投行给中国政府所做的这些个建议,也都是非常及时,使得这次中国的这个金融危机咱们的银行能够这个非常的这个实力雄厚,盈利能力很强。

  主持人:其实你刚才说的这12年,主要是针对这种大型的金融机构和国企。

  汪潮涌:对。

  七、投资人看重企业什么?

  主持人:我还是想问问您的看法,即便一直到今天,包括在民间在互联网上还有这样的声音说,其实这些大的国有企业,让境外的战略投资者参与,是吧这个国有资产贱买了,是便宜了外国人。

  汪潮涌:现在是这样,时过境迁可以说有人发出这种声音,但是在90年代中的时候,中国的国企也是这个困难重重,这个三角债,国企这个解困,这个是一个当时很重大的一个挑战,这个如果没有当时通过这个上市融资,这个很多的国有企业,可能当时就坚持不下来,这个当然现在国企过大过强是另外一个问题,一个话题了,这个但是那个时候,确实是他们做了很多,当时是很正确的事情。那么说到民营企业,这个当时呢,我觉得在做国企上市的过程中,同时我们也做香港的一些大的财团,私营的这些企业,像长江啊,像这个新世界啊,恒基啊,这些香港的民营企业上市或融资,当时我心里就想,我说为什么中国的,我们内陆的企业家,不能像香港这样的这些企业家,最后通过资本市场,能够发展壮大。而且90年代中后期中国的民营企业发展很快,可是呢他们缺乏的是这个投融资的支持,因为金融资源当时还是比较倾向国企,说到国企,当然国企改制上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理由,因为当时为了进入WTO,像电信金融这些行业,既不能这个这个人外资控制,同时又要满足WTO的,就是允许外资进入要求,那么上市,让公众股东进入电信银行,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一个,当时很好的一个战略选择。

  主持人:你当时投民营企业是因为觉得很多好的民营企业得不到投融资的支持。但在那个时候看来,依旧同样是一个不被其他人看好的选择吧。

  汪潮涌:是,是这样,那个时候当然我在摩根的时候,我们93年94年的香港的时候,我们那个投资直投的部,已经就投了平安保险和福建的恒安,福建最大的一个民营企业,那么后来的发展,也是证明当时选择是对的,那么有了这个成功的案例以后,就后来我们出来,选择投民营高科技企业,心里面就有一些基础,一方面有一种就是觉得和这个当当李彦宏这些创业者,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被他们的创业的激情和理想所感染,第二个就是说,这个希望能够这个帮助他们这个实现他们的创业梦想,那么用引进美国硅谷全球的模式,比如说风投,PE这种模式,因为毕竟我们在美国接触过这种模式,在美国的时候,90年代初期,80年代晚期,就是LBO,PE大行其道的时候。这个后来我在摩根史丹利亚太区的董事长,我的老板,魏世华先生,是当时投,最早投苹果的,到后来还把他专门请去当独董,所以那时候我们对硅谷,因特尔这个微软啊,这些成功的故事吧,耳熟能详,就觉得中国也应该出现这样的公司。

  主持人:在你投这种民营的企业,尤其是民营的高科技企业的时候,什么样的公司能打动你?看中这个公司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汪潮涌:当时我们第一条就是看创业团队,创业团队主要是看中它的我们所谓的6个P,第一个就是说P就是passion就是创业的激情、第二个P就是第二个是Persist能不能坚持、第三个P就是它的这种过往的这种经验Previous,its Previous以前的这种工作经验,你像这个张朝阳创办搜狐的时候,是已经在原来一家国外的互联网公司工作了两年,百度的李彦宏,也是因为在道琼斯这个做过搜索,这个后来的时候像这个王志东,网易的丁磊,都是很好的这个行业的这种经验出来创业的,第四个P就是,Personality性格,个性这方面,就是个性方面,比如说他有没有这个胸怀,有没有领导气质,能不能激励和团结员工,受不受欢迎,比如说像当时这个张朝阳就是特别Popular,这个公司也节省了很多的营销成本。宣传费用,那么第五个P就是这个Price,就是我们投资它的价格,上来就漫天要价的那些创业者,我们也是觉得敬而远之,最后一个P就是Profits,这个ability就是盈利能力,对,所以基本上是选择这种团队,另外就是选择这个公司呢,就是我们要看它的这个,除了团队以外还看它的商业模式,看它的核心技术他的这个如果做消费品,做大众产品的话,看它的这个品牌,或者创造品牌的能力,或者看它的渠道,那个还看他所处的行业的未来的发展空间等等。

  主持人:你知道其实在您和信中利在互联网投资上面有很多成功的案例,比如最成功的百度,还有刚才说到的搜狐,还有瑞星,九城游戏的一系列的这种在投的那个时候,都处在互联网浪潮的这个最前端,最新的这个趋势,那么接下来往后看的话,您觉得接下来互联网的投资机会还在哪儿?

  汪潮涌:就是这样,我们早期是做互联网VC,后来又做PE呢,这个的时候,就把行业拓宽了,现在我们目前信中利管理的差不多将近20亿美金,一半是外币,一半是人民币,那么外币的PE基金我们现在有一个团队,有3个这个老外的合伙人,他们都是有行业经验,那么投的领域你像有这个能源啊,资源类的这个以中国市场为目标的一些海外的一些能源资源项目,像蒙古的矿业,煤矿铜矿,澳洲的农业啊,南非的有色等等,这是一块,那么人民币这块呢,我们现在也增加了这个文化创意,消费与零售,医疗健康,新能源环保,这个现代服务业,所以互联网这个领域就是我们的一个方向而已。

  主持人:后面这些行业我们都会一个一个来进入。

  汪潮涌:对,互联网行业是这样,我们的看法呢,互联网其实在06年到09年,差不多有一个低潮,05年到09年差不多有个低潮期,这个时期连美国也就Google上市以后,有4年几乎没有什么互联网公司上市,那么Facebook这个都是这个这几年的事,你看Facebook现在还没上市。

  那么中国的互联网呢,这中间也出现了一个停滞期,到05年06年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的热潮叫web2.0,web2.0后来出了几个代表性的公司,一个是主要是视频游戏,主要是视频分享领域里面,除了像这个优酷,土豆,社区像这个人人,开心网这些公司,我们这个浪潮里面业投了一个项目粉丝网一样,是那个web2.0社区,社交,娱乐为主的,那么后来出现的电子商务浪潮,那么现在又出现这个以这个社交,定位和那个移动为主的,这个领域呢,我觉得我们也是一直在关注,也做了一些简单性的投资,比如说电子商务里面,我们投了像麦包包,这个移动互联网方面我们也投了像这个微拍,还有像最近有两个马上年底可能要,做互联网方面的公司,还有云计算,我们也投了一个叫翼云的公司,这个领域呢,我觉得还是不断的有新的投资机会,但是竞争比较激烈,尤其电子商务在前两年形成了很大的泡沫,有超过60家公司,融了超过20亿美金的这个VC的资金,这样有一段消化期,这个电子商务现在目前有一些公司,尤其是团购这个领域里面,前段时间炒的过热,估计会百分之八九十的公司会消失,我觉得做互联网这是当然一方面可以是平台性的公司,你可以用这个京东商城啊,这种模式,或者当早期的当当,为了打造一个平台,我会通过这个大规模的投入,来打造自己的品牌和渠道,另外就是垂直细分领域,像这个凡客啊,他们这个乐淘,好多买这种模式,麦包包也是一个细分领域的一个平台,那么这里边也有一些机会,再往下就是oto,Online to Offline这块就是说把传统的这个零售业务和在线的业务结合起来,这个也是一部分,也是有机会,当然还有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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